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穿透事物的狀態—荷索的記錄視界  / 鄭秉泓Ryan

本文為節錄,完整版全長總計七千餘字,刊登於《電影欣賞季刊》No. 140

荷索生於1942年慕尼黑,在巴伐利亞的荒僻鄉間的童年時光從未接觸過電影、電視、電話等科技文明,直到十一歲才看了第一部電影,十七歲才打了第一通電話。他十四歲開始徒步旅行,足跡遍及蘇丹等地。對於荷索而言,旅行╱移動是他進行自我追尋的必要條件,他表示生命中很多重要事情都是在步行中創造、發生,而他的電影更是多在步行中拍攝,絕大部分的紀錄片作品或可視為一段又一段的旅行剪影集結。在荷索的劇情片或紀錄片中,侏儒、原住民、闇啞人士、身障者、天外來客、非人類的生物等各自以不同的形式追尋著他們心中的理想國、追尋著合乎尊嚴的生存環境,追尋著與所謂正常世界接軌的溝通管道,其間過程或許殘酷而絕望,標的物極可能只是不切實際的海市蜃樓,荷索始終執著於「終極內在平靜」的挖掘,那樣的平靜既存在於《時間之輪》裡灌頂法會結束後的萬籟俱寂,也同時出現在《蘇弗里耶火山》謠傳火山即將爆發前夕,或是《白鑽石》的瀑布上方漫天飛舞的褐雨燕振翅聲中。

自從1991年荷索以《泣石》入圍威尼斯影展正式競賽之後,將近二十年的時間裡荷索僅僅拍了2001年的《納粹製造》及2006年的《搶救黎明》兩部劇情長片,其餘時間則是帶著攝影機遍布世界各大洲甚至南極,數十部紀錄長短片包括《冰旅紀事》、《荷索之藍色狂想》、《灰熊人》、《白鑽石》、《時間之輪》等皆是不斷挑戰╱釁記錄真實與虛構劇情其臨界定義之間的實驗性作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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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實上,荷索從未將他的紀錄片視為次要的創作,他曾說過他所有的電影本質上都可歸類為紀錄片。荷索在自傳式紀錄片《我就是我的電影》中受訪時曾表示,所有他拍攝的紀錄片都不屬於「真實電影」,他認為即便電影史上永遠存在著「真實電影」的文藝復興運動,但這僅僅代表真理的其中一種簡單形式,電影藝術裡還有許多遠比「真實電影」更要具備多重面向的其他真理形式。荷索記錄他個人視野所捕捉到的片刻真實,透過蒙太奇予以轉譯後,重組、再現出他腦內平行宇宙的另種真實。

無論荷索的劇情電影還是紀錄、實驗電影,永遠都是呈現開放狀態,只去作提問(荷索的紀錄片大多由他自己擔任旁白者)、去挖掘、去深究,但絕不作個人的價值判斷。荷索強調每人都該享有個人隱私,但是只要看他的電影,所有謎底都將揭曉,就像脫下褲子一樣再清楚不過。「完全的我只存在於我的電影裡,我就是我的電影!」荷索為自己將近半世紀的創作生涯下了非常傳神的註腳。

於是,我不由得再次想起《白鑽石》中那名靈視者般伴隨探險隊深入叢林的西班牙裔「原住民」馬克.安東尼。他在片中告訴荷索,他最喜歡從葉梢的水滴去望向瀑布,露珠中的瀑布因光線折射而呈現上下顛倒……,我以為這一詩化而凝結的剎那,大抵可視為荷索電影(涵蓋劇情片與紀錄片等)的一個總結——個人觀點之下的宇宙。荷索問他可否從這水滴裡看見宇宙,馬克.安東尼卻置若罔聞,淡然應之:「我聽不見你的話,只因你如雷貫耳。」﹝I cannot hear what you say, for the thunderthat you are.﹞。毫無疑問,這句話正是荷索對於銀幕前每位觀眾最直接的本色回應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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